DNA技术揭示人类血脉传承 厘清欧洲史前社会变迁

最近，欧洲史前考古领域产生了诸多研究成果，许多一度被认为是“难解之谜”的问题，逐渐有了清晰的答案。为什么该领域的研究成果会在近期爆发?其中固然有学者对于学术难题孜孜以求的不懈探索，但不可忽视的是，欧洲史前考古学领域的多种新方法的应用，对厘清这些难题起到了重大作用。

DNA技术揭示人类血脉传承谱系

近年来，随着生命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在史前考古尤其是旧石器时代晚期和新石器时代的考古领域，DNA检测技术已成为诸多学术项目的主要研究方法，日渐成为主流。通过DNA检测技术，学者解决了许多过去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如厘清尼安德特人与现代人祖先混血的时间范围和地点。人们过去认为，尼安德特人在5万年前的中东与现代人祖先混血，其后裔逐渐向西伯利亚方向和欧洲方向迁移。但是，近期的DNA检测结果表明，两种人类混血的时间最晚可下探到距今3.6万年左右，地点在东欧罗马尼亚。这个结果说明，史前人类的进化和血缘交叉，在空间上范围较大、在时间上具有持续性。

此外，通过DNA检测技术还证明，地中海东岸属于现代人祖先进入欧洲的必经通道以及现代欧洲人祖先的构成。传统史前史认为，现代欧洲人祖先是旧石器时代晚期的克罗马农人，但是最新的DNA检测表明，虽然现代西欧人几乎都有克罗马农人基因，但是这种以游牧—采集为生的人，在当时并没有形成很大规模。DNA检测结果发现，现代欧洲人祖先还包括由近东迁徙而来的原始农民和由东欧大草原迁徙而来的颜那亚人(The Yamnaya)，后者甚至在欧洲人的遗传谱系中居优势地位。

尽管DNA技术对于史前考古学非常重要，但是，该项技术促成欧洲史前考古学产出诸多成果的背后，也离不开传统的考古工作。德国马克斯·普朗克进化人类学研究所教授让-雅克·于布兰(Jean-Jacques Hublin)认为，应用DNA技术进行考古研究的难点在于，目前能找到的古代人类遗骸十分稀少，特别是已发现的欧洲和地中海东部地区的旧石器晚期现代人祖先遗骸尤为稀少，这种不利局面为DNA技术的应用带来了困难。有学者表示，由于年代久远，许多遗骸DNA保存情况不甚理想，这也对检测结果的准确性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因此，未来DNA技术想要进一步在考古领域发挥效用，就一定离不开考古学者最基本的野外发掘工作。

成熟技术科学还原历史本貌

除了DNA检测这一先进技术外，欧洲史前考古领域还应用了许多新方法和新技术，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同位素分析法和计算机建模等方法，这些方法均较成熟，业已取得了具有一定分量的研究成果。

稳定碳氮同位素分析法一般应用于测定有机质成分。碳十三是稳定同位素，既可以用于校正碳十四测年的结果，也可以用于研究植物光合作用。通过检测分析古人类遗骸或者地质沉积物中的碳十三，就可以了解当时人们饮食结构中植物的成分，或者了解当时植物的生长情况。氮同位素分析法是指对氮十五的分析和研究，通常用于研究动物蛋白质。通过同位素分析法，欧洲史前社会的一些情况得到了科学的还原，如生活在旧石器时代晚期的克罗地亚先民，倾向于靠水吃水，捕捉食用淡水鱼类，而对数量颇丰的大型野生动物兴趣寡淡。德国图宾根大学学者发现，在2万年前的德国西南部，在气候和植被基本保持稳定的情况下，猛犸象的数量和猛犸人工制品的数量大幅下降，这不得不让学者将其归因于人类对其的捕猎行为。此前，同位素分析法已经检测出3万年前的欧洲人祖先曾经大量食用猛犸象的肉，并且帮助学者推论出当时犬类还不能帮助人们捕猎，这个成果让许多科普书籍中原始人带着猎犬捕猎猛犸的插画过时。通过同位素分析法，学者还得出结论，即尼安德特人主要狩猎对象是鹿和野生牛羊，而并非猛犸象。可以想见，如果没有同位素分析法，上述科研成果就很难达成。

计算机建模一般用于人口和气候等涉及较多数据变化的动态分析。通过计算机建模，学者可以将史前时代的相关人口、气候等信息要素的变化情况建立成动态的数据模型，并且对当时的具体情况进行模拟和还原。由于史前社会并没有任何文献记载，所以计算机建模对于研究史前社会的人口、气候等具有重要意义。在未来，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建模技术还可能在考古学中拥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传统考古方法为新技术奠基

新技术的不断涌现并不意味着传统考古方法失去意义。正相反，传统考古方法为新技术提供了实证基础。新技术是建立在传统考古方法这座大厦之上发挥作用。DNA检测、同位素分析和计算机建模等新技术需要采集大量的样本作为支撑，而获得这些大量样本无不仰仗于考古工作者艰苦的采集、归类和整理。如果样本数量不足或质量不够，新技术则没有用武之地。由此可见，一方面，在新时期，传统考古方法仍必须受到学术界重视，切不可盲目出现“喜新厌旧”的偏好。另一方面，在21世纪，传统考古方法本身也在欧洲史前考古领域结出了硕果，传统考古学研究对象也不仅仅局限于地层、沉积物、生物化石和人类工具等传统领域。针对史前人类的性别研究、社会分工研究、文化艺术研究以及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研究等研究课题正在兴起，这些课题都需要以扎实的传统考古基本功为支撑。现在，这些领域的成果开始涌现出来。